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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十八回 子牙西岐逢吕岳



  疫痢瘟□(“病”将“丙”换成“皇”)几遍灾,子牙端是有奇才;匡扶社稷开基域,
保让黔黎脱祸胎。劫运往来鬼神哭,兵戈时至士民哀:何年得遇清平日,祥霭氤氲万岁台。

    话说周信提剑来至城下请战,报入相府:“有一道人请战。”子牙闻说连日未曾会战,
今日忽来一道人,必竟又是异人,便问:“谁去走一遭?”旁有金吒欠身而言曰:“弟子愿
往。”子牙许之。金吒出城,见此道人,生的十分凶恶。怎见得?有诗为证:“疑似朱砂脸
带绿,獠牙上下金睛目;道袍青色势狰狞,足下麻鞋云雾簇。手提宝剑电光生,胸藏妙诀神
鬼哭;行瘟使者降西岐,正是东方甲乙木。”

    话说金吒问曰:“道者何人?”周信答曰:“吾乃九龙岛气士也,姓周名信。闻尔等仗
昆仑之术,灭吾截教,情殊可恨,今日下山,定然与你等见一高下,以定雌雄。”绰步执剑
来取。金吒剑急架相还,未及数合,周信抽身便走,金吒随後相赶。周信揭开袍服,取出一
磬,转身对金吒连叁四下,金吒把头摇了两摇,即时面如金纸,走回相府,声唤只叫:“头
疼杀我!”子牙问其祥细。金吒把赶周信事说了一遍,子牙不语,金吒在相府昼夜叫苦。次
日又报进相府:“又有一道人请战。”子牙问左右:“谁去见阵走一遭?”旁有木吒曰:
“弟子愿往。”木吒出城,见一道人,挽双抓髻,穿淡黄服,面如满月,叁绺长髯。怎见
得?有诗为证:“面加满月眼如珠,淡黄袍服□(左“糸”

    右“秀”)花禽;丝□(左“糸”右“条”)上下飘瑞彩,腹内玄机海样深。五行道术
般般曾,洒豆成兵件件精;兑地行瘟号使者,正属西方庚辛金。”话说木吒大喝曰:“你是
何人?敢将左道邪术,困吾兄长,使他头疼,想就是你了。”李奇曰:“非也,那是吾道兄
周信,吾乃吕岳门人李奇是也。”木吒大怒:“都是一班左道邪党。”轻移大步,执剑当空
来取李奇。李奇手中剑劈面交还;二人步战之间,剑分上下,要赌雌雄,一个是肉身成圣的
木吒施威仗勇;一个是瘟部有名的恶党,展开凶光,往来未及五七回合,李奇便走,木吒随
後赶来,二人步行赶不上一箭之地。李奇取出一,拿在手中,对木吒连摇数摇,木吒打了一
个寒噤,不去追赶,李奇也全然不理,迳进大营去了。

    且说木吒一曾儿,面如白纸,浑身上加火炼,心中似油煎,解开袍服,赤身来见子牙,
只叫:“不好了!”子牙大惊,急问:“怎的这等回来?”

    木吒跌倒在地,口渍白沫,身似炭火。子牙命扶往後营,子牙问掠阵官:“木吒如何这
等回来?”掠阵官把木吒追赶摇之事,说了一遍;子牙不知其故,此又是左道之术,心中甚
是纳闷。且说李奇进营,回见吕岳,道人问曰:“今日会的何人?”李奇曰:“今日会木
吒,弟子用法一展,无不响应,因此得胜见师尊。”吕岳大悦,心中乐甚,乃作一歌:“不
负玄门诀,工夫修来;炉中分好歹,火内辨叁寸。阴阳定左右,符印最奇哉;仙人逢此术,
难免杀身灾。”

    吕岳作罢歌,郑伦在傍,口称:“老师!前日之功,未见擒人捉将,方闻老师作歌最
奇,甚是欢乐,其中必有妙用,请示其详。”吕岳曰:“你不知吾门人所用之物,俱有玄
妙,只略展动了,他自然绝命,何劳持用刀剑杀他。”郑伦听说,赞叹不出。次日吕岳令朱
天麟:“今日你去走一遭,也是你下山一场。”朱天麟领法旨,提剑至城下大呼曰:“看西
岐能者曾吾!”有探事的报入相府,子牙双肩不展,问左右曰:“谁去走一遭?”旁有雷震
子曰:“弟子愿往。”子牙许之。雷震子出城,见一道人,生的凶恶。怎见得?有诗为证:
“巾上斜飘百合缨,面加紫枣眼如铃;身穿红服如喷火,足下麻鞋似水晶。丝□(左“糸”
右“条”)结就阴阳扣,宝剑挥开神鬼惊;行瘟部内居离位,正按南方丙丁火。”

    话说雷震子大呼曰:“来的妖人仗何邪术,敢困吾二位道友也。”朱天麟笑曰:“你自
恃狰狞古怪,发此大言,谁来怕你,是你也不知我是谁,吾乃九龙岛朱天麟便是,你通名
来,也是我会你一番。”雷震子笑曰:“谅尔不过一草芥之夫,焉能有甚道术。”雷震子把
风雷翅分开,飞起空中,使起黄金棍,劈头就打;朱天麟手中剑急架相还,二人相交,未及
数合,大抵雷震子在空中使起黄金棍,往下打将来,朱天麟如何招架得住,只得就走;雷震
子方要赶,朱天麟往雷震子一指,雷震子在空中架不住风雷二翅,一声响,落将下来,便往
西岐城内,跳将进来,走至相府。子牙一见走来之势不好,子牙出席,问雷震子曰:“你为
何如此?”雷震子不言,只是那头摇,一交跌倒在地。子牙仔细定睛,看不见他蹊跷缘故,
心中十分不乐,命□(左“手”

    右“台”)进後厅调息,子牙纳闷。且说朱天麟回见吕岳,言:“如法治雷震子,无不
应声而倒。”吕道人大悦。次日,又着杨文辉来城下请战。左右报入相府:“今日又是一位
道人搦战?”子牙闻报,心下踌躇;一日换一个道者,莫非又是“十绝阵”之故事,子牙心
中疑惑,只见龙须虎要去见阵,子牙许之。龙须虎出城,见一道人,面加紫草,发似钢针,
头带鱼尾金冠,身穿皂服,飞跑而来。怎见得?有诗为证:“头上金冠排鱼尾,面如紫草眼
光辉;丝□(左“糸”右“条”)彩结扣连环,宝剑砍开天地髓。草履斜登云雾生,胸藏秘
诀多文斐;封神台上有他名,正按坎宫壬癸水。”

    话说罢须虎见道人大呼曰:“来者何人?”杨文辉一见大惊,看龙须虎形相古怪稀奇,
问曰:“通个名来。”龙鬃虎曰:“吾乃姜子牙门人龙须虎是也。”杨文辉大怒,仗剑而
来。龙须虎发手有石,只管打将下来,杨文辉不敢久战,掩一戟便走。龙须虎随後赶来,杨
文辉取出一条鞭,对着龙须虎一顿转,龙须虎忽的跳将回去,发着石头用尽气力,打进西
岐,直打到相府,又打上银安殿来。姜子牙忙着两边将军:“快与吾着下去。”众将官用钩
镰,钩倒在地,困将起来。龙须虎口中吐出白,朝着天睁着眼只不作声,子牙无计可施,不
知就里。

    这个是瘟部中四个行瘟使者,头一位是周信,东方使者,用的磬名曰头疼磐;笫二位是
李奇,按西方使者,用的名曰发燥;第叁位朱天麟,按南方使者,用的剑名曰昏迷剑;第四
位杨文辉,按北方使者,用的鞭名曰散瘟鞭,故此瘟部之内,先着四个行瘟使者,先曾门
人,此乃子牙一灾又至,姜子牙那里知道。子牙正在府中谓杨戬曰:“吾师言:『叁十六路
伐西岐,』算将来有叁十路矣。今又逢此道者,把吾四个门徒困住,叫声痛苦,使我心下不
忍,如何是好,将奈之何?”

    正议间,忽闻官报曰:“有位叁只眼道人,请丞相答话。”哪吒、杨戬在旁曰:“今连
战五日,一日换一个,不知他营中有多少截教门人,师叔会他,便知端的。”子牙传令,摆
队伍出城,炮声响亮,两扇门开,左右列兴周灭纣英雄,前後立玉虚门下。且说吕岳见子牙
出城,兵势严整,果然比众不同。正是:果然纪律分严整:不亚当年风后强。

    话说子牙见黄脚下有一道人,穿大红袍服,面如蓝靛,发似朱砂,叁目圆睁,骑金眼
驼,手提宝剑,大呼曰:“来者可是姜子牙麽!”

    子牙答曰:“然也。”子牙曰:“道兄是那座名山,何处仙府?今往西岐,屡败吾门
下,道兄有何所见而为?今纣王无道,周室兴仁,天下共见,从来人心归顺真主,道兄何必
强为,常言:『顺天者存,逆天者亡。』今吾周凤鸣岐山,英雄间出,豪杰归心,道兄何得
逆天而行,任一己私意哉;况道兄在道门久,岂不知封神榜,乃叁教圣人所定,非吾一己之
私,今吾奉玉虚符命,扶助真主,不过完天地之劫数,成气运之迁移,今道兄既屡得胜,不
过一时侥幸成功,若是劫数来临,自有破你之术者。道兄不得恃强,无贻伊戚。”吕岳曰:
“吾乃九龙岛气之士,名为吕岳。只因你等恃阐教门人,侮我截教,吾故令四个门人,略略
使你知道,今日特来会你一会,共决雌雄;只是你死日甚近,幸无追悔,你听我道来:“截
教门中我最先,玄中妙诀许多言;五行道术寻常事,驾雾腾云只等闲。腹内离龙并坎虎,捉
来一处自熬煎;就纯阳乾健体,九转还丹把寿延。八极神游真自在,逍遥任意大罗天;今日
降临西岐地,早早投戈免罪愆。”

    吕岳道罢,子牙笑曰:“据道兄所谈,不过峨嵋山如赵公明,叁仙岛云霄、云霄、碧霄
之道,一旦俱成画饼子料道兄此来,不过自取杀身之祸耳!”吕岳大怒骂曰:“姜尚你有何
能,敢发如此恶言。”纵开金眼驼,执手中剑飞来直取,子牙剑急架忙迎;杨戬在旁,纵马
摇刀飞来,大呼曰:“师叔!弟子来也。”杨戬不分好歹,照顶上剁来,吕岳手中剑架刀隔
剑,哪吒登开风火轮,使开火尖,冲杀过来;黄天化在门脚下,忍不住心头火起,虽然是苏
侯放归吾父子,难道吾不如他们,只要成功,顾不得了,推开玉麒麟,杀将过来,把吕岳围
在当中。且言门下郑伦,看见黄大化,杀将过来,呀的一声,几乎坠下兽来,长吁叹曰:
“谁知我为纣王擒将立功,原来主将有意归周,又将黄家父子放回去了!”郑伦自思这番捉
住,即时打死,绝其他念。

    急推开金睛兽,大呼黄天化曰:“吾来也!”天化见了仇人,拨转麒麟,双并起,力战
郑伦;哪吒见黄天化敌住了郑伦,恐怕有失,忙登风火轮:把劈心就刺郑伦,大叫曰:“黄
公子!你去拿吕岳,吾来杀此匹夫。”郑伦会被哪吒乾坤圈打过一回,大抵心下十分怯他,
纵战俱是不济,先是留心着意防哪吒动手。且说子牙见杨戬使刀敌住吕岳,又见黄天化助
力,土行孙也提铁棍滚将进来,邓婵玉在辕门下看战。吕岳见周将有增,随将心手摇动叁百
六十骨节,霎时现出叁头六臂,一只手执形天印,一只手擎住瘟疫钟,一只手持定形瘟,一
只手执住指瘟剑。双手仗剑,现出青脸獠牙。子牙见了吕岳现如此形相,心下十分惧怕;杨
戬见子牙怯战,即将马走出圈子外,命金毛童子拿金丸在手,拽满扣儿,一金丸正打中吕岳
肩臂;黄天化见杨戬成功,把玉麒麟跳远去,回手一火龙镖,把吕岳腿上打了一镖;子牙见
吕岳着伤,祭起打神鞭,这一鞭响一声,正中吕岳,坠下金眼驼来,借土遁去。郑伦见吕岳
失机,不能取胜,心下一慌,被哪吒一,正中肩背,几乎闪下兽来,败进辕门。子牙不赶,
鸣金回兵。且说苏侯父子,在辕门见吕岳失机,着了重伤,郑伦也着了重伤,心中大悦:
“这匹天该当如此。”吕岳回营,进中军帐坐定,被打神鞭打得叁昧火,从窍中而出;四门
人来问老师曰:“今日不意反被他取了胜。”

    吕岳曰:“不妨,吾自有道理。”随将葫芦中取药自啖,乃复笑曰:“姜尚!你虽然取
胜一时,你怎逃灭一城生灵之祸?”郑伦着伤,吕岳又将药救之。吕岳至叁更时分,命四门
人,每一人拿一葫芦瘟丹,借五行遁进西岐城。吕岳乘了金眼驼,也在当中,把瘟丹用手抓
住,往城中按东南西北,洒至五更方回,不表。且说西岐城中,那知此丹俱入井泉河道之
中,人家起来必用,水火为急济之物,大家小户,天子文武士庶人等,凡吃水者,满城尽遭
此厄。不一二日,一城中烟火全无,街道上并无人走,皇城内人声寂静,止闻有声唤之音,
相府内众门人,也遇此难,内有二人不遭此殃;哪吒乃莲花化身,杨戬有玄功变化,故此二
人、见满城如此,二人心下十分着慌。哪吒进内廷看武王,杨戬在相府照顾,又不时要上城
看守,二人计议:“城中止有二人,若是吕岳加兵攻打,如之奈何?”杨戬曰:“不妨,武
王乃圣明之君,其福不小,师叔该有这场苦楚,定有高明之士来佐。”不言二人在城上商
议。且说吕岳散了瘟丹,次日在帐前,对苏护等言曰:“我今一日与汝等成功,不用张弓只
箭,六七日之内,西岐一郡生灵,尽逢大劫,不久身亡。”郑伦曰:“既西岐城人民俱遭困
厄,何不调一枝人马,杀进城中,剪草除根。”吕岳曰:“使得。”郑伦欣然领了苏侯令,
调出人马来,方出商营。且说杨戬在城上,看见郑伦调兵出营。

    哪吒着忙,问杨戬曰:“人马杀来,你我二人,焉能抵当大众人马。”

    杨戬曰:“不要忙,吾自有退兵之策。”杨戬连忙把土与草拿了两把,望空中一洒,喝
袭:“疾!”西岐城上尽是彪躯大汉,往来耀武;郑伦□(左“手”右“台”)头看时,见
城上人马,反比前大不相同,故此不敢攻城。有诗为证:“杨戬神机妙术奇,吕岳空自费心
机;武王洪福包大地,应合姜公遇难书。”

    话说郑伦见西岐城上人马轩昂骁勇,不敢进城,徐徐进营而来,回见吕岳,言城上有人
守不表。且说杨戬虽用此术,只过一时叁刻,且救眼下之急,不能久常。哪吒正忧恼,听得
空中鹤唳之声,原来黄龙真人跨鹤而来,落在城上;哪吒、杨戬下拜,口称:“老师。”真
人曰:“你师父可曾来?”杨戬答曰:“家师不曾来。”黄龙真人至相府来看子牙,又入内
廷看过武王,复出皇城上了城;玉鼎真人方驾纵地金光法而至。黄龙真人曰:“道兄为何来
迟?”玉鼎真人曰:“我借金光纵地,故此来迟;今吕岳将此异术,除此一郡众生,遭逢大
厄,今着杨戬速在火云洞见叁圣大师速取丹药,可救此难。”杨戬领师命,迳往火云洞来。
正是:足踏五云生雾彩,周游天下只须臾。

    话说杨戬借土遁,来至火云洞,此处云生八处,雾起四方,挺生秀柏,屈曲苍松,真好
所在。怎见得?

    巨镇东南,中天胜岳;芙蓉峰龙聪,紫盖岭巍峨。百草含香,味炉烟鹤唳;踪上有玉虚
之宝,朱陆之灵台。舜巡禹祷,玉简金书;楼阁飞青鸾,亭台隐紫雾。地设名山雄宇宙,天
开仙境透叁清;几个桃梅花正放,满山瑶草色皆舒。龙潜涧底,虎伏崖前:幽乌如诉语,驯
鹿近人行。白鹤伴云栖老桧,青鸾丹凤向阳鸣;火云福地真仙境,金阙仁慈治世公。

    话说杨戬不敢擅入,伺候多时,只见一童儿出洞府,杨戬上前稽首曰:“师兄!弟子乃
玉泉山金霞洞玉鼎真人门徒杨戬,今奉师命,特到此处参谒叁圣老爷,借师兄转达一声。”
童儿曰:“你可知道,叁圣人是谁?如何以老爷相称?”杨戬欠身曰:“弟子不知。”童儿
曰:“你不知不怪你,此叁圣乃天、地、人,叁皇帝主。”杨戬曰:“多感师兄指教,其实
弟子不知。”童儿进洞府,少时出来曰:“叁位皇爷,命你相见。”杨戬进洞府,见叁位圣
人,当中一位,顶生二角;左边一位,披叶盖肩,腰围虎豹之皮;右边一位,身穿帝服,杨
戬不敢践越阶次,只得倒身拜言曰:“弟子杨戬奉玉鼎真人之命,今为西岐武王,因吕岳助
苏护征伐其地,不知用何道术,将一郡生民,尽是卧床不起,呻吟不绝,昼夜不安,武王命
在旦夕,姜尚死在须臾,弟子奉师命,特恳金容,大发慈悲,救拔无辜生灵,实乃再造洪
恩,德同渊海。”杨戬诉罢,当中一位圣人,乃伏羲皇帝、谓左边神农曰:“想吾辈为君,
画八卦,定礼乐,并无祸乱;方今商运当表,干戈四起,遐想武王德业日盛,纣恶贯盈,以
周伐纣,此是天数;但申公豹转扭天心,助恶为虐,邀请左道,大是可恨,御弟不可辞劳,
转济周功,不负有德之业。”神农答曰:“皇兄此言有理。”忙起身入後,取了丹药,付与
杨戬曰:“此丹叁粒,一粒救武王宫眷,一粒救子牙诸多门人,一粒用水化开,用杨枝细西
岐,凡有此疾者,名为传染之疫。”

    杨戬叩首在地,拜谢出洞;神农复叫杨戬吩咐曰:“你且站住!”神农出得洞府,往紫
芝崖来寻了一遍,忽然拔起一草,递与杨戬:“你将此宝带回人间,可治传染之疾,若凡世
间众生,遭此苦厄,先取此草服之,其疾自愈。”杨戬接草跪而启曰:“此草何名?留传人
间急济寒疫,恳乞示明。”神农道:“你听我有诗为证:“此草生来盖无世,紫芝崖下用功
夫;常桑曾说玄中妙,发表寒门是柴胡。』”

    话说杨戬得此柴胡草,并丹药离了火云洞,迳往西岐而来;早至城上,见师父回话,玉
鼎真人问:“取丹乐一事如何?”杨戬把神农吩咐的言语,细细说了一遍,玉鼎真人依法而
行,将叁粒丹药,如法制度,果然好丹药。正是:圣主洪福无边远,吕岳何须枉用心。

    话说吕岳在营,过了七八日,对众门人言:“西岐人民,想已尽绝。”

    苏侯在中军,听得吕岳道人之言,心下十分不乐。又过数日,苏侯暗出大营,来看西岐
城上,只见依旧往来,不断人行,看哪吒精神抖擞,杨戬气概轩昂,心下大悦。吕岳之言,
不过愚惑吾等耳,可将言语激他一番,遂进中军,将吕岳曰:“老师言曰:『西岐人民尽
绝。』如今反有人马来往,战将威武,此事不实了,老师将何法处之?不可以前言为戏。”
吕岳闻言,立身曰:“岂有此理。”苏侯曰:“此不才适经目看将来的,岂敢造次乱言。”
吕岳就出营一看,果然如此,掏指一算,不觉失声大叫曰:“原来玉鼎真人往火云洞借了丹
药,以救此一城生灵之厄。”忙命四门人、郑伦:“你等每门调叁千人马,乘他身弱无力支
持,杀进城中,尽行屠戳。”郑伦领命,来问苏侯调人马破西岐,苏候情知吕岳不能破西
岐,遂将一万二千人马调出,周信领叁千往东门杀来,李奇领叁千往西门杀来,朱天麟领叁
千往南门杀来,杨文辉领叁千同吕岳往北门杀来,郑伦在城外打点进城。且说哪吒在城上,
看见成汤营里,发出人马,杀奔前城,忙见黄龙真人曰:“城内空虚,止有四人,焉能护住
得来?”黄龙真入曰:“不妨。”

    命;“杨戬你往东门迎敌,开门让他进来,吾自有道理;哪吒你在西门,也是如此;玉
鼎真人你在南门,我贫道在北门,把他诱进城来,我自有处治。”且说吕岳把四个门人,点
出来取西岐城。不知胜负加何?且看下回分解。

 第五十九回 殷洪下山收四将            



  纣王极恶已无恩,安得延绵及子孙;非是申公能反国,只因天意绝商门。收来四将皆逢
劫,自遇叁灾若返魂;涂炭一场成个事,封神台上泣啼痕。

    话说周信领叁千人马,杀至城下,一声响,冲开东门,往城里杀来,金鼓喧大,喊声大
振。杨戬见人马俱进了城,把大尖刀一摆,大呼:“周信是你自来取死,不要走,吃吾一
刀。”周信大呼,执剑飞来直取;杨戬的刀赴面交还。话分两路,李奇领叁千人马,杀进西
门,有哪吒截住杀;朱大麟领人马杀进南门,有玉鼎真人截住去路;杨文辉同吕岳进北门,
只见黄龙真人跨鹤,大喝一声:“吕岳慢来,你欺敌人西岐,真如鱼游釜中,鸟投网里,自
取其死。”吕岳一见是黄龙真人,大喝曰:“你有何能,敢出大言。”将手中剑来取真人,
真人忙用剑架。正是:神仙杀戒相逢日,只得将身向火中。

    黄龙真人用双剑来迎,吕岳在金眼驼上,现出叁头六臂,大显神通,一位是了道真仙,
一位是瘟部鼻祖。不说吕岳在北门。且说东门杨戬战周信,未及数合,杨戬恐人马进来杀戮
城中百姓,随将哮天犬,祭在空中,把周信夹颈子上一口,咬住不放,周信欲待挣时,早彼
杨戬一刀挥为两段,一道灵魂径往封神台去了。杨戬大杀商兵,叁军逃出城外,各顾性命。
杨戬往中央来接应。且说哪吒在西门与李奇大战交锋,未及数合,李奇并非哪吒敌手,被哪
吒乾坤圈打倒在地,胁子下加一,一灵也往封神台去了。玉鼎真人在南门战朱天麟;杨戬走
马接应,只见哪吒杀了李奇,登风火轮,赶杀士卒,势如猛虎,叁军奔逃;吕岳战黄龙真
人,真人不能敌,且败往正中央来;杨文辉大叫拿住黄龙真人,哪吒听见叁军呐喊,振动山
川,急来看时,见吕岳叁头六臂,追赶黄龙真人,哪吒大叫曰:“吕岳不要恃勇,吾来
了!”把刺斜里杀来,吕岳手中剑架大战。哪吒正战,杨戬马到,使开叁尖刀,如电光耀
目;玉鼎真人祭起斩仙剑,诛了朱天麟,又来助杨戬、哪吒会战吕岳,西岐城内止有吕岳、
杨文辉二人。且说子牙坐在银安殿,其疾方愈,未能复元,左右侍立几个门人。雷震子、金
吒、木吒、龙须虎、黄天化、土行孙,只听得喊声振地,锣鼓齐鸣,子牙慌问众门人,众门
人俱曰:“不知。”旁有雷震子曰:“待弟子看来。”把风雷翅飞到空中,一看知是吕岳杀
进城来,忙报於子牙:“吕岳欺敌,杀入城来。”金吒、木吒、黄天化闻言,恨吕岳深入骨
髓,五人同声大叫:“今日不杀吕岳,怎肯干休!”齐出相府;子牙阻拦不住。吕岳正战之
间,只见金吒大呼曰:“弟兄不可走了吕岳。”忙把遁龙桩祭在空中;吕岳见此宝落将下
来,忙将金眼驼拍一下,那驼四足就起风云,方欲起去,不防木吒将吴钩剑祭起砍来,吕岳
躲不及,被剑砍下一只臂,负痛逃走。杨文辉见势不好,亦随师败下阵去。且说吕岳败走,
来至一山,心下十分惊惧,下了坐骑,倚松靠石,少息片时,杨文辉曰:“今日之败,大辱
吾九龙岛声名,如今往那里去觅一道友,来报吾今日之恨?”话犹未了,听得脑後有人唱道
情而来。歌曰:“烟霞深处隐吾躯,修天皇访道机;一点真元破漏,易拖白虎过桥西。消磨
天地须臾入,称我全真客;伴龙虎,守茅庐,过几世固守男儿。”

    吕岳听罢,回头一看,见一人非俗非道,头戴一顶盔,身穿道服,手执降魔杵,缓缓而
来。吕岳立身言曰:“来的道者是谁?”其人答曰:“吾非别人,乃金庭山玉屋洞道行天尊
门下韦护是也。今奉师命下山,佐师叔子牙东进五关伐纣,今先往西岐,擒拿吕岳,以为进
见之功。”

    杨文辉闻言大怒,大喝一声曰:“你这好大胆麽,敢说欺心大话。”

    纵步执剑来取韦护,韦护笑曰:“事有凑巧,原来此处正与吕岳相逢。”

    二人轻移虎步,大杀山前,只叁五回合,韦让祭起降魔杵。怎见得好宝贝?有诗为证:
“曾经锻炉中人,制就降魔杵一根;护法沙门多有道,文辉遇此绝真魂。”

    话说此宝拿在手中,轻如灰草,打在人身上,重似泰山;杨文辉见此宝落将下来,方要
脱身,怎免此厄,正中顶上,可怜打的脑浆迸出,一道灵魂进封神台去了。吕岳见又折了门
人,心中大怒,大喝曰:“好孽障,敢如此大胆,欺侮於我。”提手中剑,飞来直取,见韦
让展开宝杵,变化无穷,一个是让叁教法门全真,一个是第叁部瘟部正神;两家来往五七回
合,韦护又祭起宝杵,吕岳观之,料不能破此宝,随借士遁驾黄光而去。韦让见走了吕岳,
收了降魔杵,迳往西岐来,早至相府,门官通报:“有一道人求见。”子牙听得是道者,忙
道:“请来。”韦让至檐前倒身下拜,口称:“师叔!弟子是金庭山玉屋洞道行天尊门下韦
让是也。今奉师命来佐师叔,共辅西岐,弟子中途曾遇吕岳,两下交锋,被弟子用降魔杵,
打死了一个道者,不知何名,单走了吕岳。”子牙闻言大喜。且说吕岳回九龙岛瘟O伞不
表。却就苏侯被郑伦拒住,不肯归周,心下十分纳闷,自思屡屡得罪於子牙,如何是好。且
不言苏护纳闷,话分两段。且言太华山云霄赤精子,只因削了顶上叁花,潜消胸中五气,闲
坐於洞中,保养天元:只见有玉虚宫白鹤童子持札而至,赤精子接见白鹤童子,开读御札,
谢恩毕,方知姜子牙登台拜将,请师叔西岐接驾,赤精子打发白鹤童子回宫。

    忽然见门人殷洪在旁,道人曰:“徒弟!你今在此,非是了道成仙之人;如今武王乃有
道之君,有事於天下,吊民伐罪;你姜师叔合当封拜,东进五关,会诸侯於孟津,灭独夫於
牧野。你可即下山,助子牙一臂之力;只是你有一件事掣肘。”殷洪曰:“老师!弟子有何
事掣肘?”赤精子曰:“你乃是纣王亲子,你决不肯佐周。”殷洪闲言,将口中牙一挫,二
目图睁道:“老师在上,弟子虽是纣王亲子,我与妲己,有百世之仇,父不慈,子不孝,他
听妲己之言,剜吾母之目,烙吾母二手,西宫死於非命,弟子时时饮恨,刻刻痛心,怎能得
此机会,拿住妲己以报吾母沉冤,弟子虽死无恨。”赤精子听罢大悦:“你虽有此意,不可
把念头改了。”殷洪曰:“弟子怎敢有负师命。”道人忙取紫绶仙衣,阴阳镜,水火锋,拿
在手中曰:“殷洪!你若是东进时,过佳梦关,有一火灵圣母,他有金霞冠,戴在头上,放
金霞叁四十丈,罩着他一身,他能看得见你,你看不见他;你穿紫绶仙衣,可救你刀剑之
灾。”又取阴阳镜,付与殷洪:“徒弟!此镜半边白半边红,把白的一晃,便是死路,水火
锋可以随身护体,你不可迟留,快收拾去罢:吾不久也至西岐。”殷洪收拾,辞了师父下
山。赤精子暗思:我为子牙,故将洞中之宝,尽岸与殷洪去了,他终是纣王之子,倘若中途
心变,如之奈何?那时节反为不美;赤精子忙叫:“殷洪!

    你且回来!”殷洪曰:“弟子既去,老师又令弟子回来,有何吩咐?”

    赤精子曰:“吾把此宝俱付与你,切不可忘我之言,保周伐纣。”殷洪曰:“弟子若无
老师放上高山,死已多时,那里望有今日,弟子怎敢背师言而忘之理。”赤精子曰:“从来
人面是心非,如何保得到底,你须是对我发个誓来。”殷洪随口应曰:“弟子若有他意,四
肢俱成飞灰。”赤精子曰:“出口有愿,你去罢。”且说殷洪离了洞府,借土遁望西岐而
来。正是:神仙道术非凡术,只踏风云按五行。

    话说殷洪驾土遁正行,不觉落将下来,一座古古怪怪高山,好凶险。

    怎见得?有诗为证:“顶巅松柏接云青,石壁荆榛挂野;高丈崔嵬峰岭峻,千层峭险壑
崖深。苍苔碧鲜铺阴石,古桧高槐结大林;林深处处听幽乌,石磊层层见虎行。涧内水流如
泻玉,路旁花落似堆金;山势险恶离移步,十步全无半步平。狐狸糜鹿成双走,野兽玄猿作
对吟;黄梅熟杏真堪食,野草闲花不识名。”

    话说殷洪走罢山景,只见茂林中一声辞响;殷洪见有一人,面加亮漆,海下红髯,两道
黄眉,眼如金,皂袍乌马,穿一付金锁甲,用两条银装□(左“金”右“间”),滚上山
来,大叱一声,如同雷鸣,问曰:“你是那里道童,敢探吾之巢穴。”劈头就打一□(左
“金”右“间”),殷洪忙将水火锋急架忙迎,步马交还,山下又有一人,大呼曰:“兄长
我来了!”那人戴虎磕脑,面如赤枣,海下长须,用驼龙,骑黄骠马,变战殷洪。殷洪怎敌
得过二人,心不暗思,吾师曾吩附阴阳镜,按人生死,今日试他一试。殷洪把阴阳镜,拿在
手中,把一边白的,对着二人一晃;那二人坐不住鞍□(左“革”右“乔”),撞下尘埃,
殷洪大喜;只见山下又有二人上山来,更是凶恶,一人面如黄金,短发虬须,穿大红披银
甲,坐白马,用大刀,其是勇猛。殷洪心下甚怯,把镜子对他一晃,那人又跌下鞍□(左
“革”右“乔”)。後面一人见殷洪这等道术,滚鞍下马,跪而告曰:“望仙长大发慈悲,
赦免叁人罪愆。”殷洪曰:“吾非仙长,那纣王殿下殷洪是也。”那人听了,叩头在地曰:
“小人不知千岁驾临,吾兄亦不知,万望恕饶。”殷洪曰:“吾与你非是敌国,决不害
他。”将那阴阳镜半边红的,对叁人一晃,叁人齐醒回来。跃身而起,大叫曰:“妖道好,
敢欺侮我等?”

    傍立一人大呼曰:“长兄不可造次,此乃是殷殿下也。”叁人听罢,倒身下拜,口称:
“千岁。”殷洪曰:“请问四位高姓大名?”内一人应曰:“某等在此二龙山黄峰岭,啸聚
绿林,末将姓庞名弘,此人姓刘名甫,此人姓苟名章,此人姓毕名环。”殷洪曰:“观你四
人一表非俗,真是当世英雄,何不随我往西岐去助武王伐纣如何?”刘甫曰:“殿下!乃成
汤苗裔,反不佐纣王而助周武者何也?”殷洪曰:“纣王虽是吾父,奈他灭绝彝伦,有失君
道,为天下所共弃,吾故顺天而行,不敢违逆。你此山如今有多少人马?”庞弘答曰,“此
山有叁千人马。”殷洪曰:“既是如此,你们同我往西岐,不失人臣之位。”

    四人答曰:“若千岁提携,乃贵人所照,敢不如命。”四将遂将叁千人马,改作官兵,
打着西岐号色,放火烧了山寨,离了高山。一路上正是:杀气冲空人马进,这场异事又来
侵。

    话说人马非止一日,行在中途,忽见一道人,跨虎而来。众人大叫虎来了,道人曰:
“不妨,此虎乃是家虎,不敢伤人,烦你报与殿下,说:“有一道者要见。””军士报至马
前曰:“启千岁!有一道者要见。”

    殷洪原是道人出身,命左右住了人马,请来相见。少时见一道者飘然而来,白面长须,
上帐见殷洪打个稽首,殷洪亦以师礼而待,殷洪问曰:“道长高姓?”道人曰:“你师与吾
一教,俱是玉虚门下。”殷洪欠身,口称:“师叔!”二人坐下,殷洪问:“师叔高姓大
名,今日至此,有何见谕?”道人曰:“吾乃是申公豹也。你如今在那里去?”

    殷洪曰:“奉师命,往西岐助武王伐纣。”道人正色言曰:“岂有此理,纣王是你甚麽
人?”洪曰:“是弟子之父。”道人大喝一声曰:“世间岂有子助他人反伐父亲之理。”殷
洪曰:“纣王无道,天下叛之;今以天之所顺,行天之理,天必顺之,虽有孝子慈孙,不能
改其愆尤。”

    申公豹笑曰:“你乃愚迷之人,执一之见,不知大义,你乃成汤苗裔,虽纣王无道,无
子伐父之理;况百年之後,谁为继嗣之人,你何不思社稷为重,听何人之言,忤逆灭伦,为
天下万世之不肖,未有若殿下之甚者;你今助武王伐纣,倘有不测,一则宗庙被他人之所
坏,社稷被他人之所有,你久後死於九泉之下,将何颜相见你始祖哉。”殷洪被申公豹一篇
言语,说动其心,低头不语,默默不言。半响言曰:“老师之言,虽则有理,我曾对我师发
□(左“口”右“兄”)立意,来助武王。”申公豹曰:“你发何□(左“口”右
“兄”)?”殷洪曰:“我发誓说:『如不助武王伐纣,四肢俱成飞灰。』”申公豹笑曰:
“此乃牙疼□(左“口”右“兄”)耳?世间岂有肉成为飞灰之理,你依吾之言,改过念
头,竟去伐周,久後必成大业,庶几不负祖宗社稷之灵,与我一片真心耳。”殷洪彼时,听
了申公豹之言,把赤精子之语丢了脑後。申公豹曰:“如今西岐有冀州苏护征伐,你此去与
他共兵一处,我再与你请一高人来助你成功。”殷洪曰:“苏护女妲己,将吾母害了,我怎
肯与仇人之父共居。”申公豹曰:“怪人须在腹,相见有何妨,你成了天下,任你将他怎麽
去报母之恨,何必在一时,自失机曾。”殷洪欠身谢曰:“老师之语,大是有理。”申公豹
说反了殷洪,跨虎而去。正是:堪恨申公多饶舌,殷洪难免这灾遭。

    且说殷洪改了西周号色,打着商朝号。一日到了西岐,果见苏侯大营,扎在城下。殷洪
命庞弘去令苏侯来见;庞弘不知就里随上马到营前大呼曰:“殷千岁驾临,令冀州侯去
见。”有探事马报入中军:“启君侯!营外有殷殿下兵到,传令来令君侯去见。”苏侯听
罢,沈吟曰:“天子殿下,久已湮没,如何又有殿下,况吾奉敕征讨,身为大将,谁敢令我
去见。”因吩咐门官曰:“你且将来人令来。”军政司来令庞弘,随至中军;苏侯见庞弘生
的凶恶,相貌蹊跷,便问来者曰:“你自那里来的兵,是那个殿下命你来至此?”庞弘答
曰:“此是二殿下之令,命末将来令老将军。”苏侯听罢,沈吟曰:“忆昔当时,有殷洪、
殷郊绑在红头桩上,被风刮不见了,那里又有一个二殿下殷洪也?”旁有郑伦启曰:“君侯
听禀,当时既有被风刮去之异,此时就有不可解之理,想必当日被那一位神仙收去,今见天
下纷纷,刀兵四起,特来扶助家国,亦未可知;君侯且到他行营,看其真假,便知端的。”
苏侯从其言,随出大营,来至辕门,庞弘进营,回覆殷洪曰:“苏护在辕门等令。”殷洪听
得,命左右令来,苏侯、郑伦在中军行礼,欠身打躬曰:“末将甲在身,不能全礼,请问殿
下是成汤那一支宗派。”殷洪曰:“孤乃当今嫡派次子殷洪,只因父王失政,把吾弟兄绑在
绞头桩,欲待行刑,天不亡我,有海岛高人,将我救拔,故今日下山助你成功,又何必问
我。”郑伦听罢,以手加额曰:“以今日之遇,正见社之福。”殷洪令苏护合兵一处;殷洪
进营升帐,就问:“连日可曾与武王会兵,以分胜负?”苏侯把前後大战,一一说了一遍。
殷洪在帐内改换王服,次日领众将出营请战,有报马报入相府:“启丞相!外有殷殿下请
战。”子牙曰:“纣王少嗣,焉得又有殿下提兵?”旁有黄飞虎曰:“昔殷郊、殷洪绑在绞
头桩上,被风刮去,想必今日回来,末将认得他,待吾看来,便知真假。”黄飞虎领令来
城。有子黄天化压阵,黄天禄、天爵、天祥,父子五人齐出来。黄飞虎在坐骑上,见殷洪王
服,左右摆着庞、刘、苟、毕四将,使有郑伦为左右护卫使,真好齐整,看殷洪出马,怎见
得?有诗为证:“束发金冠火生,连环铠甲长征云;红袍上面团龙现,腰束挡兵走兽裙。紫
绶仙衣为内衬,暗挂稀奇水火锋;拿人捉将阴阳镜,腹内安藏秘五行。坐下走阵逍遥马,手
执方天戟一根;龙凤上书金字,纣王殿下见殷洪。”

    话说黄飞虎出马言曰:“来者何人?”殷洪虽飞虎十有馀年,不想飞虎归了西岐。一时
也想不出,殷洪答曰:“吾乃当今二殿下殷洪是也。

    你是何人?敢行叛乱,今奉敕西征,早早下马受缚,不必我费心,莫说西岐姜尚乃昆仑
门下之人,若是恼了我,连你西岐寸草不留,定行灭绝。”黄飞虎听说答曰,“吾非别人,
乃开国武成王黄飞虎是也。”

    殿下暗想:此处难道也有个黄飞虎,殷洪把马一纵,摇戟来取,黄飞虎催动神牛,手中
急架忙迎,牛马相交,戟并举。这一场大战,不知胜负加何?且看下回分解。

    第六十回 马元下山助段洪            



  玄门久紫真宫,暴虐无端性更残;五厌实痴成恶孽,叁花善果属欺谩。纣王帝业桑林
晚,周武军威瑞雪寒;堪叹马元成佛去,西岐犹是怯心剜。

    话说黄飞虎大战殷洪,二骑交锋,戟上下,来往相交,约有二十回合。黄飞虎法如风驰
电掣,往来加飞,入怀中;殷洪招架不住,只见庞弘走马来助,这壁厢黄天禄纵马摇,敌住
庞弘;刘甫舞刀飞来,黄天爵也来接住杀;苟章见众将助战,也冲杀过来;黄天祥年方十四
岁,大呼曰:“少待吾来!”马抢来大战苟章;毕环使简走马杀来,黄天化举双接住。且说
殷洪敌不住黄飞虎,把一掩就走;黄飞虎赶来,殷洪取出阴阳镜,把白光一晃,黄飞虎滚下
骑来,早被郑伦杀出阵前,把黄飞虎抢将过去了;黄天化见父亲坠骑,弃了毕环赶来救父;
殷洪见黄天化坐的是玉麒麟,如是道德之士,恐被他所算,忙取出镜子,如前一晃,黄天化
跌下鞍□(左“革”右“乔”),也被擒了。苟章欺黄天祥年幼,不以为意,被天祥一正中
左腿,败回行营;殷洪一阵擒二将,掌得胜鼓回营。且说黄家父子五人出城,倒擒了两个
去,止剩叁个回来;进相府泣报子牙,子牙大惊,问其原故,天爵道:“将镜子一晃,即便
拿人。”诉说一遍,子牙十分不悦。且说殷洪回至营甲,令把擒来二将□(左“手”右
“台”)来,殷洪明明卖弄他的道术,把镜子取出来,用红的半边一晃,黄家父子睁开二
目,见身上已被绳索困住;及推至帐前,黄天化只气得叁尸神暴跳,七窍内生烟。黄飞虎
曰:“你不是二殿下。”殷洪喝曰:“你怎见得我不是?”黄飞虎曰:“你既是二殿下,你
岂不认得我武成王黄飞虎,当年你可记得我在十里亭前放你,午门前救你?”殷洪听罢,呀
的一声:“你原来就是大恩人黄飞虎。”殷洪忙下帐,亲解其索,又令放了黄天化。殷洪
曰:“你为何降周?”飞虎欠身打躬曰:“殿下!在臣愧不可言,纣王无道,因欺臣妾,故
此弃暗投明,归投周主;况今叁分天下,有二归周。天下八百诸侯,无不臣服,纣王有十大
罪,得罪天下,诛戮大臣,炮烙正士,剖贤人之心,杀妻戮子,荒淫不道,沈湎酒色,峻宇
雕墙,广兴土木,天愁民怨,天下皆不愿与之俱生,此殿下所知者也。今蒙殿下释吾父子,
乃莫大之恩。”郑伦在旁急止之曰:“殿下不可轻释黄家父子,恐此一回去,又助恶为,乞
殿下察之。”殷洪笑曰:“黄将军昔日救吾兄弟二命,今日理当报之。今放过一番,二次擒
之,当正国法。”叫左右取衣甲还他。殷洪曰:“黄将车昔日之恩,今已报过了,以後并无
他说,再有相逢,幸为留意,毋得自贻伊戚。”黄飞虎感谢出营。正是:昔日施恩今报德,
从来万载不生尘。

    且说殷洪放回黄家父子,同至城下,放进城来,到相府参见子牙,子牙大悦。间其故
曰:“将军被获,怎能得逃脱此厄?”黄飞虎把上件事说了一遍,子牙大喜。正所谓:“天
相吉人。”话说郑伦见放了黄家父子,心中不悦,对殷洪曰:“殿下这番再擒,切不可轻易
处治,他前番被臣擒来,彼又私自逃回,这次切宜斟酌。”殿下曰:“他救我,我理当报
他,料他也走不出吾之手。”次日,殷洪领众将来城下,坐名请子牙答话。探马报入相府,
子牙对诸门人曰:“今日会殷洪,须是看他怎样个镜子?”传令排队伍炮声响亮,招展,出
城对子马,各分左右,诸门人翅排开;殷洪在马上把画戟指定言曰:“姜尚为何造反?你也
曾为商臣,一旦辜恩,情殊可恨。”子牙欠身曰:“殿下此言差矣!为君者当爱养百姓,听
纳忠言,岂可暴虐无辜,使天下之人流离失所,困苦颠连,各有怨叛之心;盖因纣王无道,
天愁民怨,天下皆与为仇,天下共叛之,岂西周故逆王命哉?今天下皆已归周,殿下又何必
逆天强为,恐有後悔。”殷洪大喝曰:“谁与我把姜尚擒了。”左队内庞弘大叱一声,走马
滚临阵前,用两条银装□(左“金”右“间”),冲杀过来,哪吒登风火轮,摇战住;刘甫
出马来战,又有黄天化接住杀;毕环助战,又有杨戬接住杀。且说苏侯同子苏全忠,在辕门
看殷洪走马来战姜子牙,子牙仗剑相迎。怎见得?

    这场恶杀:扑咚咚陈皮鼓响,血沥沥库朱砂;槟榔马上叫活拿,便把人参捉下。

    暗防风鬼前乌头,便撞飞抓好杀;只杀得附子染黄沙,都为那地黄天子驾。

    话说两家锣鸣鼓响,惊天动地,喊杀之声,地沸天翻。且说子牙同殷洪未及叁四合,祭
打神鞭来打殷洪,不知殷洪内衬紫绶仙衣,此鞭打在身上,只当不知;子牙忙收了打神鞭。
哪吒战住庞弘,忙祭起乾坤圈,一圈将庞弘打下马,复胁下一刺死。殷洪见刺杀庞弘,大叫
曰:“好匹夫!伤吾大将。”弃了子牙,忙来战哪吒,戟并举,杀在虎穴。却说杨戬战毕环
未及数合,杨戬放出哮天犬,将毕环咬了一口,毕环负痛,把头一缩,措手不及,被杨戬复
上一刀,可怜死於非命,二人俱进封神台去了。殷洪战住哪吒,忙取阴阳境,照着哪吒一
晃,哪吒不知就里,见殷洪拿镜子照他晃,不知哪吒乃莲花化身,不系精血之体,怎的晃他
死?殷洪连晃数晃,全无应验;殷洪着忙,只得又战。彼时杨戬看见殷洪拿着阴阳镜,慌忙
对子牙曰:“师叔快退後,殷洪拿的是阴阳镜,方弟子见打神鞭,虽打殷洪不曾着重,此必
有暗宝让身,如今又将此宝来晃哪吒,幸哪吒非血肉之躯,自是无恙。”

    子牙听说,忙命邓婵玉陪助哪吒一石,以襄成功。婵玉听说,把马一纵,将五光石掌在
手上,望殷洪打来。正是:发手石来真可羡,殷洪怎免面皮青。

    殷洪与哪吒大战局中,不防邓婵玉一石打来,及至着伤,打得头肯眼肿,呵呀一声,拨
骑就走。哪吒斜刺里一劈胸刺来,亏杀了紫绶仙衣,尖也不曾刺入分毫。哪吒大惊,不敢追
袭;子牙掌得胜鼓进城。

    殷洪败回大营,面上青肿,切齿深恨姜尚:“若不报今日之耻,非大丈夫之所为也。早
且说杨戬在银安殿,启子牙曰:“方弟子临阵,见殷洪所拿实是阴阳镜,今日若不是哪吒,
定然坏了几人,弟子往太华山去走一遭,见赤精子师伯,看他如何说。”子牙沈吟半响,方
许前去。杨戬离了西岐,借土遁到太华山来,随风而至,来到高山,收了遁术,迳进云霄洞
来。赤精子见杨戬进洞,门曰:“杨戬!你到此有何话说?”杨戬行礼,口称:“师伯!弟
子来见,求借阴阳镜,与姜师叔暂破商朝大将,随即奉上。”赤精子曰:“前日殷洪带下山
去,我使助子牙伐纣难道他不说有宝在身?”杨戬曰:“弟子单为殷洪而来,现殷洪不曾归
周,如今反伐西岐。”道人听罢,顿足叹曰:“吾错用其人,将一洞珍宝,尽岸殷洪。岂知
这畜生,反生祸乱。”赤精子命杨戬:“你先回去,我随後就至。”杨戬辞了赤精子,借土
遁回西岐,进相府来见子牙,子牙问曰:“你往太华山,见你师伯如何说?”

    杨戬曰:“果是师伯的徒弟殷洪,师伯随後就来。”子牙心下焦闷。

    过了叁日,门官报入殿前:“赤精子老爷到了。”子牙忙迎出府前,二人携手上殿;赤
精子曰:“子牙公!贫道得罪;吾使殷洪下山助你同进五关,使这畜生身归故土。岂知负我
之言,反生祸乱。”子牙曰:“道兄如何把阴阳镜,也付与他?”赤精子曰:“贫道将一洞
珍宝,尽岸与殷洪,恐防东进有碍,又把紫绶仙衣与他护身,可避刀兵水火之灾;这孽障不
知听何人唆使,中途改了念头。也罢,此时还未至大决裂,我明日便他进西岐赎罪便了。”
一宿不表。次日赤精子出城,至营大呼曰:“辕门将士!传进去,着殷洪出来见我。”话说
殷洪自败在营,调养伤痕,切齿深恨,欲报一石之雠;忽军士报:“有一道人,坐名要千岁
答话。”殷洪不知是师父前来,随即上马,带刘甫、苟章,一声炮响,齐出辕门;殷洪看见
是师父,便是置身无地,欠身打躬,口称:“老师!弟子殷洪甲胄在身,不能全礼。”赤精
子曰:“你在洞中,怎样对我讲,你如今反伐西岐,是何道理?徒弟你曾发誓在先,仔细你
四肢成为飞灰也。好好下马,随吾进城,以赎前日之罪,庶免飞灰之祸;如不从我之言,那
时大难临身,悔无及矣。”殷洪曰:“老师在上,容弟子一言告禀。殷洪乃纣王之子,怎的
反助武王,古云:『子不言父过。』况敢从反叛而弑父哉,即人神仙佛,不过先完纲常彝
伦,方可言其冲举,又云:『未修仙道,先修人道。』人道未完,仙道远矣。且老师之教弟
子,且不论证佛成仙,亦无有教人有弑父逆伦之子。即以此奉告老师,老师何以教我?”赤
精子笑曰:“畜生!纣王逆伦灭纪,惨酷不道,杀害忠良,淫酗无忌,天之绝商久矣;故生
武周,继天立极,天心效顺,百姓来从,你之助周,尚可延商家一脉,你若不听的吾言,这
是大数已定,纣恶贯盈,而遗疚於子孙也。

    可速速下马,忏悔往愆,吾当与你解释此愆尤也。”殷洪在马上正色言曰:“老师请
回,未有师尊教人以不忠不考之事者。弟子实难从命,俟弟子破了西岐逆贼,再来与老师请
罪。”赤精子大怒:“畜生不听师言,敢肆行如此。”仗手中剑飞来直取,殷洪将戟架住版
曰:“老师何苦深为子牙,自害门弟。”赤精子曰:“武王乃是应运圣君,子牙是佐周名
世,子何得逆天而行横暴乎?”又把宝剑直砍来。殷洪又架剑,口称:“老师!我与你有师
生之情,你如今自失骨肉,而动声色,你我师生之情何在?若老师必执一偏之见.致动声
色,那时不便,可惜前情教弟子一场成为画饼耳。”道人大骂:“负义匹天,倘敢巧言。”
又一剑砍来。殷洪面红火起:“老师!你偏执己见,我让你叁次,以尽师礼,这一剑我不让
你了。”赤精子大怒,又一剑砍来,殷洪发手赴面交还。正是:师徒共战抡剑戟,悔却当初
救上山。

    话说殷洪回手与师父交兵,已是逆命於天,战未数合,殷洪把阴阳镜拿出来,欲晃赤精
子。赤精子见了,恐有差讹,即借纵地金光法走了;进西岐城来至相府。子牙接住,间其详
细,赤精子从头说了一遍,众门弟不服,俱说:“赤老师!你太弱了,岂有徒弟与师尊对持
之礼?”

    赤精子无言可答,纳闷厅堂。且说殷洪见师父也逃遁了,其志益高,正在中军,与苏侯
共议破西岐之策;忽辕门军士来报:“有一道人求见。”殷洪传令:“请来。”只见营外来
一道人,身不满八尺,面加瓜皮,獠牙巨口,身穿大红,顶上带一串念珠,乃是人之顶骨,
又挂一金镶瓢,是半个人脑袋,眼耳鼻中冒出火,如顽蛇吐信一般;殷洪同诸将观之骇然。
那道人上帐,稽首而言曰:“那一位殷殿下?”

    殷洪答曰:“吾是殷洪,不知老师那座名山,何处洞府?今到小营有何事吩咐?”。道
人曰:“吾乃骷髅山白骨洞一气仙马元是也。遇申公豹请吾下山,助你一臂之力。”殷洪大
喜,请马元上帐坐下:“请问老师吃斋吃荤?”道人曰:“吾乃吃荤。”殷洪传令军中治
酒,管待马元。当日已过。次日,马元对殷洪曰:“贫道既来相助,今日吾当会姜尚一
会。”殷洪感谢,道人出营至城下,只请姜子牙答话,报马报入相府:“启丞相!城外有一
道人,请丞相答话。”子牙曰:“吾有叁十六路征伐之厄,理当会他。”传令排队伍出城,
子牙随带众将诸门人出得城来,只见对面来一道人,甚为丑恶。怎见得?有诗为证:“发似
朱砂面如瓜,金睛凸暴冒红霞;窍中吐出顽蛇信,上下料生利刃牙。大红缨上云光吐,金花
冠拴紫玉花;腰束丝□(左“糸”右“条”)太极扣,太阿宝剑手中拿。封神榜上无名姓,
他与西方是一家。”

    话说子牙至军前问回曰:“道者何名?”马元答曰:“吾乃一气仙马元是也。申公豹请
吾下山,来助殷洪,共破逆天大恶,姜尚!休言你阐教高妙,吾特来擒汝,与截数吐气。”
子牙曰:“申公豹与吾有隙,殷洪误听彼言,有背师教,逆天行事,助极恶贯盈之主,反伐
有道之君,道者既是鬲明,何得不顺天从人,而反其所事哉?”马元笑曰:“殷洪乃纣王亲
子,彼何得反说他逆天行,终不然,转助尔等,叛逆其君父,方是顺天应人?姜尚!还亏你
是玉虚门下,自称道德之士,据此看来,直满口胡言,无父无君之辈,我不诛你,更待何
人。”仗剑跃步砍来,子牙手中剑劈面交还;未及数合,子牙祭打神鞭打将来,马元不是封
神榜上人,被马元看见,伸手接住鞭,收在豹皮囊里,子牙大惊。正战之间,忽一人走至马
军前,凤翅盔,金锁甲,大红袍,自玉带,紫骅骝,大叱一声:“丞相吾来也!”子牙看
时,乃秦州运粮官,猛虎大将军武荣,因催粮至此,见城外杀,故来助战。一马冲至军前,
展刀大战,马元抵武荣这口刀不住;真若山崩地裂,渐渐筋力难持。马元默念□(左“口”
右“兄”),道声:“疾!忽脑袋後伸出一只手来,五个指头,好似五个斗大冬瓜,把武荣
抓在空中,望下一,一脚踏住大腿,两只手掇定一只腿,一撕两块,血滴滴取出心来,对定
子牙众门人,喳喳,嚼在肚里,大呼曰:“姜尚捉住你时,也是这样为例。”把众将吓得魂
不附体,马元仗剑又来搦战;土行孙大呼曰:“马元少待行恶,吾来也。”轮开大棍就打马
元,马元及至看时,是一个矮子;马元笑而问曰:“你来做甚麽?”土行孙曰:“特来擒
你。”又是一棍打来,马元大怒:“好孽障?”绰步撩衣,把剑往下就劈,土行孙身子伶
俐,展动棍,就势已钻在马元身後,提着铁棍,把马元的大腿,连腰打了七八棍,把马元打
得骨软筋酥,招架着实费力;怎禁得土行孙在穴道上行,马元急了,念动真言,伸出那一只
神手,抓着土行孙,望下一;马元不知土行孙有地行道术,在地下,就不见了;马元曰:
“想是很了,怎麽杀,连影儿也不见了。”正是:马元不诚地行术,尚疑双眼认模糊。

    且说邓婵玉在马上,见马元将土行孙碎不见了,只管在地上;邓婵玉取五光石,发手打
来,马元未曾提防,脸上被一石头,只打的金光乱冒,呀的一声,把脸一抹,大骂:“是何
人暗算打我?”只见杨戬纵马舞刀,直取马元,马元仗剑来战杨戬,杨戬刀势,疾如雷电,
马元架不住叁尖刀,只得又念真言,复现出一只神手,将杨戬抓在空中,往下一,也想撕武
荣一般,把戬心肺取将出来,血滴滴吃了,马元指子牙曰:“今日且饶你多活一夜,明日再
来会你。”马元回营,殷洪见马元术精神奇,食人心肺,这等凶猛,心中甚是大悦,掌鼓回
营,治酒与大小将校会饮。至初更时分不表。且说子牙进城至府,自思:“今日见马元这等
凶恶,把人心活活的吃了,从来未曾见此等异人,杨戬虽是如此,不知吉凶。”正是放心不
下。却说马元同殷洪等饮酒至二更时分,只见马元双眉紧皱,汗流如雨,殷洪曰:“老师为
何如此?”马元曰:“腹中有点疼痛。”郑伦答曰:“想必吃了生人心,故此腹中作痛,吃
些热酒冲一冲,自然无事。”马元命取热酒来吃了,越吃越痛;马元忽的大叫一声,跌倒在
地下乱滚,只叫:“痛杀我也!”

    腹中骨碌碌的响,郑伦曰:“老师腹中有响声,请往後营方便方便,或者无事,也未可
知。”马元只得往後边去。岂知是杨戬用八九玄功,变化腾挪之妙,将一枚奇丹,使马元泻
了叁日,泻的马元瘦了一半。

    且说杨戬回西岐来见子牙,备言前事;子牙大喜,杨戬对子牙曰:“弟子权将一粒丹,
使马元失其形神,丧其元气,然後再做处治,谅他有六七日,不能得出来会战。”正言之
间,忽哪吒来报:“文殊广法天尊驾至。”子牙忙迎至银安殿行礼毕,又见赤精子稽首坐
下,文殊广法天尊曰:“恭喜子牙公!金台拜将吉期甚近。”子牙曰:“今殷洪背师言,而
助苏护征伐西岐,黎庶不安,又有马元凶顽肆虐,不才如坐针毡。”文殊广法天尊曰:“子
牙公!贫道因闻马元来伐西岐,恐误你叁月十五日拜将之辰,故此来收马元,子牙公可以放
心。”子牙大喜道:“得道兄相助,姜尚幸甚,国家幸甚,但不知用何策治之?”

    天尊附子牙耳曰:“如要伏马元,须是如此如此,自然成功。”子牙忙传令杨戬领法
旨,杨戬得令自去策应。正是:马元今入牢笼计,可见西方有圣人。

    话说子牙当日申牌时辰,骑四不象,单人独骑,在商朝辕门外作探望探子,用剑指东望
西,只见巡哨探马报入中军曰。“禀殿下!有子牙独自一个,在营前探听消息。”殷洪问马
元曰:“老师!此人今日如此模样,探我行营,有何奸计?”马元曰:“前日误被杨戬这,
中其奸计,使贫道有失形之累,待吾前去擒来,方消吾恨。”马元出营,见子牙怒起,大
叫:“姜尚不要走,吾来了!”绰步上来,仗剑来取子牙;子牙忙用剑相还,步兽相交,未
数合,子牙拨骑败走。马元只要拿姜子牙的心重,怎肯轻放,随後赶来。不知马元如何?且
看下回分解。